關於監督政府(寫於新冠肺炎流行期)

這個題目在腦裡想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這陣子越來越具體,然後在一個討論串裡偶然寫出了適合當結論的段落,把它寫出來,當作階段性想法的記錄。


之一、關於政黨與政府

政黨利益不應高於國家利益。以此觀點看許多政治決定或人事異動,突然清晰很多。簡單一個觀察:換了政黨政務官全換這件事,沒道理全部都是同黨的人才是人才吧。


之二、監督政府還是監督政黨

我想多數人是在監督執政黨,但因為它代表政府,所以看似受詞不同實則容易混雜。簡單一個觀察:此一政策在該政黨在野與掌權時的核心論述是否吻合,可以偏差,畢竟實際要做事考慮的觀點非常廣,但至少不致相反。

監督政府可以從擬定政策的效率、政策白皮書的數據來源、實際執行的效率來評估,監督政黨可以從是否黨政不分,例如宣布國家級政策卻選擇在政黨黨部,顯然不守份際;或是公開談話對象是針對政黨或針對全民,例如全國性談話卻忽略重要的民生議題,格局不足。此點個人看法是執政黨必須要接受更嚴格的約束,因為掌握資源的是你,在野黨若沒有高分貝的監督,沒有人有辦法制衡你(這從過去就是如此,也是民主政治的常態)。


之三、怎麼監督?

人生的每個決定都是有立場的,這不是政治而已。所以管理眾人之事必有立場之爭,也難以脫離利益之爭(利益不盡然只有金錢),然而,如何讓監督者與執政者勿流於意氣之爭而使真正重要的政策決定與執行付之闕如,顯然是更重要的一件事。(小心,有些事可能表面上吵得不可開交的人私底下好得很,演給你看阿)

價值很空泛,但政策或問題應該可以很務實的討論。與其論述價值,不如針對議題就「現有的證據和(本土)研究」做辯論。我反對扣帽子的方式,這只會很快地激起情緒對立(小心,也有可能他沒什麼論述所以趕快扣帽子模糊焦點),我相信在台灣這塊土地生活的多數人都是為台灣好(在沒有利益的狀況下)。

那麼有利益呢?回到之一,看做決定時利益的排序(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立場或價值應該後於證據(以前講事實,後來發現你的事實不是我的事實)。意思是說,能夠就客觀的證據和數據論證之後,再依據各自立場或擁護的價值來論述決策,這時候「價值」的意義才能得到體現。(這裡的價值不是廉價的「台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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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還記得小時候(大學畢業)為了擁護當時的在野黨,接納了它們對執政黨的抹黑與論述,還和家人爭得面紅耳赤,真是傻了。長大之後發現那不過是「嘴巴說一套,身體做一套」的政治表演。現在資訊流通快了,不易僅接收單一論點,也看到了當初支持的團體成為它攻擊的對象之後巨大的轉變,內心的轉變與失望是很大的。長大後,立場與價值也隨著眼界改變了,不變的應該是對事實追求的態度與做事能力優化的堅持。

留言

Chenkoting寫道…
From Yeh-Han J. Wang with permission:
不好意思因為接連幾個重要的會沒法立刻回應,我是講得比較輕佻了點,但我覺得其實「價值」的思考與自省在論述時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也並不空泛,只是因為很難講得清楚,而且其實每個人的價值立場從來不consistent, (雙重標準是常態),加上常淪為立場或誅心之論的批評,使得價值變得非常廉價,也才會冒出台灣價值這種笑話。
但其實我們任何人在做任何理性決定時,都是考量了「證據」與其背後的「脈絡」後,在自己的「價值」下得出結論。只要刻意忽略過了這三者中的任何一個,都會使你覺得對方的決定沒有道理。所以雖然「證據」看起來應該是只有一個版本,但因為脈絡與價值的不同,這個證據就會開始變得
看起來不太一樣。
就以我們最熟悉的電車難題來講,證據就是一個小孩在A鐵軌上玩,五個小孩在B鐵軌上玩, 火車要撞誰?基本上除了人格扭曲的,都會選擇撞A鐵軌。但補上脈絡後,A是廢棄鐵軌,B是使用中的鐵軌,我們的倫理課辯論就開始了,實用主義者或功利主義者還是會選擇撞A(因為要極大化整體利益),但另一群人,我不知道怎麼描述他們的價值,可能會選擇撞B, 因為A的小孩本來就不該死。問題是脈絡不會這麼單純,也許裡面有司機認識的小孩,也許廢棄的軌道開下去是會撞山;價值取捨也沒那麼單純,如果改成五個青少年或是五個老人,或是一個衣衫華貴的小孩跟五個小乞丐;選擇都可能不一樣,價值很世俗,隨時會受到影響,也可能會考量到或沒考量到後果(想想火神的眼淚),這也是為什麼沒有人能維持一致的價值標準,所以我說雙重標準在考量脈絡與價值後其實是常態。
在我看來,論述與決策其實就是在價值、證據、與脈絡下建構出來的一套「事實」,所以我們認知的事實的確可能不一樣,略過不談其中之一,都會使得論述難以服人。我覺得談論價值比較好的方式,是拿來質疑自己而不是審判別人,但這不代表在論述時可以完全避而不談,就像我們寫論文一定會寫方法學,是為了讓人知道研究的limitation,同樣的,在論述時講清楚自己的價值,也是在告訴別人你的觀點的limitation在哪裡,環保人士一定首重環保,左派人士一定強調公平,務實也是一種價值,但沒有價值是完美的,避而不談價值其實是一種閃躲(想想我們怎麼defense論文🤣)我覺得比較悲哀的是台灣的媒體與政治環境把價值論述變得廉價,變得誅心,但其實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論對看戲還是演戲的人都是。
Chenkoting寫道…
陳科廷
Yeh-Han J. Wang limitation那段太精彩,會心一笑。關於雙重標準,我想你指的比較偏向「換了位置換了腦袋」?完全同意換了位置本來就要換腦袋。然而,比較令人反感的雙重標準是:「我可以這樣但你不行」,這顯然在任何位置都很不ok。
能把價值論述講得那麼清楚實在非常厲害,因為「價值」絕對不會只有一種,一個人可以有多種價值,在做選擇的排序也會因著面臨問題的不同而會有排序的上下調整,這論述確實讓許多爭議的產生清楚很多。
教育和閱讀可能是比較好的解方。想想國小國中的公民道德課,再看看歐洲中學生聯考是針對歷史事件發表看法與論述的申論題。這種淺碟的政治文化,其實可能反映了台灣教育的淺碟與功利心態,也因此容易受旁人影響輿論左右梗圖帶風向,CP值高的東西,存在一定有他的理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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